近年来,欧盟已经成为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2003年至今,中欧双边贸易额每年都以超过20%的速度增长,2007年已经达到3561.5亿美元(资料来源:“Facts and figures about China-EU trade”, People’s Daily Online, 09:29, April 28, 2008.)。除了经济方面,中欧在政治、文化和社会等方面的交往也日益密切。2008年4月,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率领欧盟代表团访问中国,中欧双方重申了加强双方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性。欧盟越来越吸引中国人,特别是中国青年的目光。
法国是欧盟的重要成员国,中法经贸关系亦日益密切和重要。法国是中国在欧盟的第四大贸易伙伴,排名位于德国、荷兰、英国之后。据中国海关总署统计,2007年中法双边贸易额为336.7亿美元,同比增长33.7%。目前法在华各类留学人员达1814人,而法国近年来每年接受1.5万名中国留学生,至2005年中国在法各类留学人员已达到20500人(资料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有关文件)。加之历史和文化等原因,法国一直是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年轻人特别关注的国家之一。
由于北京2008年奥运圣火传递在欧盟的一些国家所遭遇到的麻烦,不少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的青年开始重新审视欧盟和法国在自己心目当中的国家形象。火炬传递之后的中国青年对中欧关系的现状和未来看法如何,法国在中国青年心目中的形象如何,他们对中法关系又有怎样的预期?由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蒋昌建教授会同零点研究咨询集团于2008年4月25日-5月11日,从在校大学生和普通公众两抽样框中,采用群体配额、多阶段随机抽样的方式,针对北京、上海、广州、南京、青岛、沈阳、武汉、西安、成都和昆明十个城市的4303名18-29岁的城市青年就上述问题进行了问卷调查。在95%的置信度下本次调查的抽样误差为±0.42%。调查结果显示:
多数中国青年比较了解欧盟,乐见欧盟的扩大
附图 对欧盟基本知识的了解程度
本次调查中设计了有关欧盟的象征、欧盟的英文缩写、欧盟的总部、欧盟成员国、欧元和申根协定等方面的问题,调查结果表明中国城市青年对欧盟相关基础知识的了解程度较高。有将近六成的受访者对欧元有比较明确的概念,这说明欧盟与中国的经济交往大大强化了中国城市青年人对欧盟的认识。除了申根协定对于大部分中国城市青年来说比较陌生之外,其他欧盟相关知识的答对率都在40%以上。有超过53.2%以上的受访者答对了所有8个有关欧盟基本知识题中的4个。需要指出的是,答对全部所有关于欧盟知识问题的受访者(高认知度群体)占总体的3.1%。白领群体对欧盟知识的了解程度要远远高于其他群体,高认知度群体占64.3%,而高校学生是15.2%,蓝领是15.6%。值得注意的是,申根协定的知晓度并不高,这表明在欧盟国家学习和旅游的机会仍然较为有限的情况下,中国的城市青年并没有太多的直接接触经验来加强他们对于欧盟的了解。
基于对欧盟的了解,中国城市青年高度评价双边关系的重要性。尽管火炬传递在欧盟的一些国家遭遇到麻烦,调查表明中国城市青年仍然认为在中国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双边关系中,欧盟对于中国的重要性仅次于美国,有超过四成的城市青年对当前的双边关系表示肯定,只有14.8%的受访者对中欧关系做出了负面评价。
大多数中国年轻人对欧盟的扩大持较为积极的看法。54.4%的受访者认为欧盟的扩大有利于国际关系的多极化和民主化,52.7%的受访者认为欧盟的扩大对中国来说是机会大于威胁。中国青年表达了进一步了解欧盟的意愿,他们大多希望通过各类媒体和旅游的途径进一步了解欧盟。
注:采用5级量表编制,5分表示非常重要,1分表示非常不重要。
资料来源: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欧洲研究中心会同零点研究咨询集团的《中国城市青年眼中的欧盟与法国研究报告》。
多数中国青年对中法关系现状评价一般,但对未来中法关系的前景看好
前一段时间法国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好感度大幅下滑,在2004年5-6月的“中国人眼中的世界”调查中,当被问及“您觉得世界上哪个国家或地区对中国最友好”这一问题时,法国以16.6%的中选率位居第四,仅次于俄罗斯(29.3%)、朝鲜(27.2%)和新加坡(21.5%)。但是在法国发生的火炬传递事件极大地损害了法国在中国公众心目中的形象,零点研究咨询集团最近的一项调查发现,在认为“法国对待北京2008年奥运会的态度影响了我对法国的感受”的市民中,表示对法国反感程度有所增加的人数比例超过了六成。
同样的,中国城市青年心目当中法国人民对中国的友好程度也变得相对较低,仅排在日本之前。而对中法关系的现状持正面、中立和负面评价的群体比例基本相当,做出中立和负面评价的群体比例之和占所有受访者的六成以上。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高校学生对两国关系的现状评价最低,否定两国关系现状的群体比例要明显高于平均水平(36.1%→28.5% ),而持肯定态度的比例却要低于平均水平(31.8%→36.6%)。
但是,中国城市青年依然肯定中法双边关系以及中法战略伙伴的重要性,对两国关系的前景也表现出较高的信心度。29.1%的受访者认同中法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性,这与德国(29.2%)和英国(29%)不相上下,但是相对于美国(51.4%)而言仍有较大差距。尽管青年群体对于两国关系的现状受到了特殊事件的影响,但是他们当中的多数仍然肯定了中法两国保持良好关系的重要性(67.8%)。对于两国关系的未来,69.1%的年轻人做出了积极的评价,特别是在那些认为中法两国是战略伙伴关系的受访者中,有75.4%认为前景将变得更好,要比认为中法两国非战略伙伴关系的受访者高出近10个百分点(66.6%)。
注:采用5级量表编制,5分表示非常友好,1分表示非常不友好。
资料来源: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欧洲研究中心会同零点研究咨询集团的《中国城市青年眼中的欧盟与法国研究报告》。
调查中也发现,对中法关系现状持积极评价的受访者中,86.3%的人对两国关系的重要性持肯定态度,这要远远大于认为中法关系现状一般和差的受访者(59.4%,58.1%,);同样,这部分群体对中法关系的前景信心十足,90.2%的受访者认为中法关系的前景将比现状更好,而对中法关系现状持负面评价的受访者中只有51.1%持同样的观点。这表明对中法关系现状的判断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城市青年对两国关系重要性和前景的看法。
中国城市青年肯定法国在安全与和平等国际事务上的作为,但法国对中国的了解和友好程度,以及对发展中国家的帮助有待加强
调查发现,法国在处理国际事务方面给中国城市青年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尽管排在美、英之后,仍有不少中国青年对于法国在维护国际安全与和平,与其他国家合作反对恐怖主义等方面的国家形象有正面的认知(31.8%,33.4%)。有32.3%的受访者认为法国也是向外输出民主观念的国家,排在美国和英国之后(46.2%,34.5%),可见法国在推进价值观外交方面做出的努力给不少中国城市青年留下了深刻印象。德国近些年在极力推行价值观外交,但相比之下,其在中国城市青年心目产生的积极影响要逊色于法国,只有29.1%的受访者对其予以了肯定。
有趣的是,尽管近些年巴黎市郊出现的骚乱事件常见于中国媒体,但是仍有不少中国青年(32.9%)对法国尊重少数族裔的国家形象印象深刻,而英、德、美、日等国家就要逊色一些。
虽然法国在处理国际事务方面给中国城市青年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但是结合中国自身的利益和对外关系的原则,法国在了解中国、帮助发展中国家和不干涉别国内政方面相对于其他国家并没有表现出优势。
附表 中国城市青年对法国政治价值观的判断(%)
资料来源: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欧洲研究中心会同零点研究咨询集团《中国城市青年眼中的欧盟与法国研究报告》。
法国是欧盟国家中最具留学和旅游吸引力的国家之一,相对而言,时尚是较多中国青年人愿意选择的进修专业媒体和旅游是中国城市青年了解欧盟国家的两个主要渠道,有44%和24.1%的受访者选择通过媒体和旅游进一步了解欧盟国家。法国是46.7%的受访者最想去旅游的国家,而到法国旅游受到了中国城市青年各层次收入的青睐,高收入人群更为突出。
注:此题为多选题,应答比率之和大于百分之百。
资料来源: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欧洲研究中心会同零点研究咨询集团《中国城市青年眼中的欧盟与法国研究报告》。
语言是文化的重要载体,美式英语已经成为全球通行的语言,全球化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扩大了美式英语的强势地位。近些年,法国政府也在不断促进法语在世界的影响力,尤其在中国,对城市青年推广法国文化的力度在不断加强。调查发现,有近四成的受访者愿意选择法语作为第二学习的外语。
调查进一步证明,语言是影响中国城市青年选择留学目的地的重要因素。在不考虑语言因素影响的前提下,有17.8%的受访者最愿意留学法国,在欧盟国家中仅比英国(23.7%)低6%,但是在考虑语言因素情况下,受访者选择法国(9%)留学的比例与英国(49.5%)的差距扩大到40%以上。而对于具体的专业学习方向,25%的受访者认为时尚是他们最愿意去法国留学所学的专业。值得关注的是,尽管法国的高科技水平和高科技含量的产业相比之下留给中国城市青年人的印象不深,但是也有22.5%的受访者表达了他们到法国学习高科技专业知识的愿望。
近期在法国政治革新基金会举办的一场学术讨论会上,该基金会主任弗兰克•德比耶(Franck Debie)对本次调查发表了如下评论:此次调查非常精确的揭示了中国城市青年对欧盟的理解与认知现状,尤其是调查结果显示中国城市青年对欧盟的发展扩大表达了积极的态度,这种对欧盟的积极评价对于未来无疑是一种极好的信号。大部分中国的年轻人对欧盟的理解,并没有将其定位于具有霸权野心的军事强权,而是一个与中国平等的,贸易、科学与文化的合作伙伴。
基于此次调查成果,法国政治革新基金会极力主张法国应该基于其自身优势,包括重要的农业部门,文化产业,高新技术以及社会平衡发展的能力,来发展其国家策略。本次调查结果显示了中法两国在不断增长的双边贸易(包括零售业、文化产品、农产品等领域)、旅游和科学交流方面具有巨大的潜在发展空间。从调查数据中可以看到,中国城市青年对法国生活方式、文化以及社会平衡能力(尤其是在对待少数族裔及其融合方面的关注)的评价较高。本次调查也提醒了法语系国家应增强法语在中国的传播,由此法国才能更好的开展其外交政策,并使得其经济具有创造性的优势。
中欧建交至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双边关系经过幼年的起步阶段,遭遇少年的叛逆,再到青年时期的积极开拓,现在的中欧关系已发展成为“走向成熟的伙伴关系”。中法两国对双方的理解各用了40年的时间,各自经历了风和雨、高或低、进与退,两个大国的关系在世纪之交的当口迅速靠近,高速提升。由于两国的文化交流仍存在“结构性不平衡”,法国人民对中国的了解远比中国人民对法国了解少。进一步加强中国文化在法国的传播,对增进两国人民的相互了解就显的尤为重要。